自己満足だよ。
「強くなれ、弱いままなら悲鳴も上げられなくなる日がくる。」

[はやはち]春が来る(四)

睡不着。

听说在没有人烟的地方,夜空中能看到的星星要多得多,我作为生长在都市的孩子自然无缘得见。不会太繁华也不会太偏僻,离首都和乡村的距离都恰到好处,这才是理想的都市,所以对千叶是否算是都市的质疑一概不予受理。

扯远了。

我是说,人类的文明真是把双刃剑。比如,在睡不着的时候,可以用手机来排遣寂寞,可是这样一来,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看到清晨的日出。

然而今天,我随手划了两下手机就把它扔在一边,哪怕已经到了该清体力的时候。

一旦闭上双眼,就想到今天的分别。

“我喜欢你。”叶山说。

俗气的一句话。我曾经想过,就这么说出来不会太平凡了吗?特别一点的话,不是更能表达心情的特别吗?例如今晚月色很美这种,一定就不错。我照做过,结果不用问也知道。

为什么会在这里想到自己的黑历史。岂不是会更想死了吗?

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能默默地看着他。叶山也许预料到我的这种反应吧,自顾自地说了下去。

“阳乃姐说得对,我不可能满足于现状。所以想让你知道这一点。因为,假装什么都不会发生,就这样过下去的话,实在太不公平了对吧?所以,就只是说出来让你知道而已。不需要你的回应。你什么负担都不必有。”

他一口气说完,然后露出苦笑。

"那么,我回去了。"

他迅速转身离开,我甚至没意识到那是道别。我站在原地,看着他从快走逐渐变成小跑,然后越跑越快,直到在我的视野当中消失。一阵寒风吹来,我打了个哆嗦。好冷。

叶山这个笨蛋。如果他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,就是个笨蛋。如果考虑过我的想法,就是笨蛋中的笨蛋,果然还是去死比较好。光是扔下想说的话就逃跑,这算什么?又拿我当什么?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。

“笨蛋。”躺在床上发呆,我不觉说出口。声音空虚地在房间里响起,没有任何回音,只有天花板与我大眼瞪小眼。

“笨蛋。”我轻轻说给自己听。不会反驳,不会回应,好像叶山刚才说的那样。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些话,我不知道。

不愿意再想了。我缩进被子蒙住头,想要清空自己的思绪,然而唯独这一个想法却趁虚而入,逐渐膨胀,直到一整个胸腔都被它占据。

我好想见叶山。

我很是烦恼了一阵,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叶山。手机里倒是有上次他打给我时留下的通话记录,但是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打过去,响了几声通话音之后,听筒对面传来的是忙音。

他不想接我电话。

这到底算什么?

不过,这时我才发现,我能联络到叶山的方式实在非常有限。我不知道他的住址,也不知道他大学所在的班级,如果失去了手机这个联系方式,基本上就跟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。

也就是说,我和叶山还能保持一定的联系,其实是多亏了叶山单方面的努力。一旦他那边切断了单方面的联系,我就失去了任何与他联系的手段和理由。

不对,不是全部。

能找到他的方法还有一个,只是我一直不愿意去考虑而已。

“哎呀,这可真是奇了。”阳乃说,“竟然能接到比企谷君的电话,我明天就跟雪乃炫耀去。”

“别闹。”

“那,有什么事?明明要使唤姐姐我,这态度算是怎样,好伤心。”

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要使唤你了?不过,算了。

我深吸一口气。

“到哪能找到叶山?他不接我电话。”

“哎呀呀,今天意外的事还真多。”阳乃惊叹地说。

“哪里意外了?”

“各方面吧?”阳乃噗地笑出声。

“那你究竟要不要告诉我?”

“这个嘛……把别人的隐私泄露给可疑人士就不好了对吧?好孩子的话,倒是告诉了也没关系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我似乎能看见听筒对面阳乃的笑容。这个人一定觉得很有趣。没有办法了,我对着听筒低头。

“阳乃姐,请你告诉我。”

想了想,我又补充:“如果会造成你的困扰,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,没有必要因为我个人的情况麻烦到别人……”

“你这孩子,可真有礼貌!其实不用讲得这么正式我也会说啦,我又不是什么靠捉弄别人取乐的人……”

不是才怪!我在心里猛烈地反驳。

“不过,隼人他现在搬出去住,具体住在哪我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
是这样吗?我早知道不会这么顺利。

当我几乎放弃希望的时候,阳乃说:

“不过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他。”

我没有想到去找阳乃会这么顺利,搞得我简直怀疑这是不是哪里的整人阴谋。不过,抛弃尊严问到的地址,不能把它就这么浪费,虽然我身上到底存不存在尊严这件事还值得讨论。

阳乃给我的信息量其实很少,就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段叶山有可能出现在那个地点而已,没错,有可能在也有可能不在。而且,也不知道他希不希望看到我出现。可是,如果他不希望的话,突然对我告白又是什么意思?

越想越像是整人游戏。但是,如果找到他时,身边围着一群庆祝打赌成功的人,我也认了。

非要找他说个清楚不可。

于是我现在就在这里。守在叶山学校实验楼的大门前,觉得自己像个傻瓜。

阳乃只是告诉我,叶山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,也就是说,我很有可能扑个空。正在放假,学校里的人并不多,但是时不时地还是有一些人路过。也许是自我意识过剩,老觉得他们在用打量可疑人士的眼神看我。没关系,跟踪狂的事,我又不是第一次做……糟糕,越是这么想,越觉得自己像个变态。

天气已经渐渐转暖,但仍然不适合长期在外面停留。我捂住开始刺痛的耳朵,心里祈祷叶山一定要出现。

时间接近中午,从楼里走出来的人也陆陆续续多起来。如果他是在外面吃,就该是出门的时候了,但是如果他叫外卖,就等于我还要在外面挨冻,更别说他可能根本没来的情况。话说,叶山读的是医学院吧?那实验室里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啊?应该不会有人神经粗到在里面吃饭吧?怀着这种无聊的希望,我紧盯着楼门口,但是并没有我苦等的人出现。

不知不觉,时钟指向了一点半。

我几乎已经放弃希望,想着该不会就这样等到天黑,然后无功而返吧!我又不知道他们实验室的作息时间,万一要加班到半夜呢?讨厌,还没进社会,就要体验这种社畜一般的生活,这样的人生也未免太辛苦了。

就在我这么胡思乱想着的时候,叶山出现了。

他跟一个女孩子并肩走下楼梯,关系很好地聊着什么,没有注意到我。

我身体还不错,也不算缺乏锻炼,可是此时此刻,我却觉得双腿无比沉重,哪怕动一动都要耗上全身的力气。这一定是因为在这里站得太久,双腿都麻木了的关系。什么嘛,阳乃告诉我他在实验室的时候还以为他有多忙,原来是有女孩子在,怪不得没空理我。我出现在这真的好吗?万一妨碍到人家怎么办呢?明明知道是毫无根据的事情,我还是抑制不住地乱想。

但是他们两个并没有聊太久。女孩子和叶山道了别,然后一路小跑地离开,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吧。叶山则站在原地目送,然后转向这边。糟糕,要被看到了。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,他的视线已经和我交汇。

意料之外的是,他立刻避开我的视线。不仅如此,还转身打算逃走。

我心头一阵无名火起。虽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,但逃避可是我的特权。我从未想过有目睹叶山隼人逃避的一天,更要命的是逃避的对象是我。怎么回事,我有那么可怕吗?

如果是平时的我,一定会在原地纠结半天,到最后还是打道回府,但是不知从哪里来的直觉告诉我,如果此时此刻不追上去,将来一定会后悔。没错,我如此确信。

还好叶山没有用跑的离开。我不假思索地追上去,抓住他的手腕。他意外地回头看我,我毫不示弱地回瞪他,最后还是他先移开视线。这是什么气势比赛吗?难得占据优势的我赶紧补上一句:

“别跑啊。”

叶山低着头一言不发。我和他就这么在楼门口僵持,虽然假期人少,这里却意外地有人路过,不一会就听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。我算是豁出去了,反正这里没人认识我,可是看起来叶山还是会在意的。他终于迸出一句话:

“比企谷,手。”

“我不放。”我果断地回答。

事实上论力气,我不如他,如果他想挣脱,我也是没有丝毫办法。但是叶山并没有要挣脱的意思。他叹了一口气。

“我哪里都不去。”

“逃跑的人说话没有信用。”话音未落我便如此答道。

他又沉默了一会,然后说:“那么找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说话吧。”

我点头应允。

于是由叶山带路,一路上我都没有松开他的手腕。他苦笑着说:“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?”我假装没有听见。

我全副注意力都在他的手腕上。

一开始只是为了拘束他的行动,未经思索的无奈之举,现在冷静下来我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策。透过手腕薄薄的皮肤,掌心传来血管的跳动和稍高的体温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那跳动似乎在逐渐加快,连带着我的手心发烫。

“就在这儿吧。”叶山说。三心二意的我吓了一跳。怎么办呢,是松手,还是不松手呢?松手的话,害怕他会就这样逃走。不松手的话,每一秒又是如此漫长。

“你有话要说?”叶山见我不说话,问道。

当然有了。不愧是社障的我,在来之前不知道在心里预演过多少遍,可是事到临头,还是只能挤出一个“嗯”字。

“要说什么呢?”叶山无奈地笑笑。他的声音是如此平淡,平淡到好像是在说一件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。内心几乎要呐喊出声,原来说出了那种话,对你的意义也就不过如此吗?可是,如果能说出来的,就不是我了。

“其实啊。”

叶山轻轻地说。

“你想说的话,我大致上都明白。

但是——你知道的吧?我会无法满足。

所以我选择由我这边来结束。

不是你的错,比企谷。是我过于任性了。“

我打了个冷颤。这是误解,叶山误解了。

是啊,你一直都这么任性。任性地,在离去前,给我留下回忆,任性地,再次出现在我面前,又任性地,在想消失的时候消失……

至少这次绝不让你得逞。

“闭嘴,叶山。”

全世界一片寂静 ,只听得到自己的声音。

我用力抓住他的衣领,对准那嘴唇吻了下去。

啊啊。

如果有人问我“记不记得初吻的味道”,我一定会回答“不记得”吧。

想象过那是如蜜糖一般甜美的味道。

想象过那是如柠檬一般,酸中带甜的味道。

中学二年级曾经用过的笔记本上,散布着类似的夸张形容和泛滥描写。

可是,我只记得自己的手脚冰冷,心脏却热得发烫。

还有太阳穴的血管搏动的声音震耳欲聋。

叶山张口结舌地看着我。这就叫做应有此报,我满足地想。

“比企谷,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?”他沙哑地说。还是那么令人火大。我用力弹一下他的额头,他立刻吃痛地捂住那里。然后睁大双眼。

“好痛……不是在做梦?”

他举起手想要触碰我。我拨开他的手,凑到他耳边说:“明天到图书馆来见我!”然后看到他的脸颊红了。

拉开距离,我一边说着“再见!”,一边不由分说地跑步离开。因为再迟一步的话,就会被叶山看到我满脸通红的样子。

尽管回家之后我又因为回想自己白天的行为在床上滚来滚去,第二天我还是早早来到图书馆。

不久之后叶山出现了。

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在桌上摊开厚厚的书本,与他视线相交时他只是轻轻地点点头。我似乎有种错觉,一切都从未发生,这只是理所当然的日常的一环,但是他低下头,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然后撕下一页纸,推过来。

“今天能来我家吗?”一句简单的话。

我抬头看他,他的视线看着窗外,但是没能掩饰住耳朵的红晕。不知道为什么,从他身上传来“快点回答啊”的焦躁气息。

于是我只是简单地在纸上写一个字“好”。

虽然偷看别人的反应是件有趣的事,但想到叶山也会看我的反应就不禁感到难为情。于是我也随着他的视线,看向窗外。

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行道树上已经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绿色,阳光明媚,行人如织,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春天来了。


End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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